晚清名将杨岳斌是位传奇人物，他早年辅佐曾国藩创立水师，与彭玉麟精诚合作，转战千里，声名赫赫。中法战争中，他已是晚年，仍被朝廷启用，率部远赴台湾作战。他不爱官、不贪财。战争一结束便解散部队，解甲归田。

　　最近，“杨岳斌195周年诞辰暨湘军护台历史文化研讨会”在杨故里的吉首大学召开。来自各地的专家、学者以及杨岳斌的后人围绕杨岳斌研究、湘军护台历史等专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本文系纪录片《曾国藩》导演曾海波先生的会议发言稿，对杨岳斌生平尤其是他的四次人生巨变做了较详细的介绍，特发布于此，以飨观者。

　　杨岳斌

　　咸丰七年(1857)曾国藩在江西战场焦头烂额之际，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离开军营，回乡守孝。临行前，他报告咸丰皇帝，把外江、内湖两支舰队，统统交给杨载福，而以彭玉麟为副手。这支纵横长江、日后打得太平军再无战船的舰队，从此确定了以“杨彭”为核心的指挥系统。这件事，距今恰好160年。

　　杨载福，字厚庵，后改名岳斌，道光二年(1822)生，属马，比曾国藩小11岁。他家三代从军，祖父杨胜儒当兵参加湘西剿匪，战死于今天的花垣县雅酉镇黄瓜寨。父亲杨秀贵更胜一筹，在宣化镇独石口，从正四品都司做到从二品副将退役。

　　杨载福排行老大，天性好武，从小就擅长骑马、射箭，长大后也参军入伍。24岁在省城长沙，当了从九品武官——外委。27岁投入湖广总督裕泰指挥的擒获新宁起义首领李沅发的战事，赏戴蓝翎。30岁，太平军攻入湖南，他守湘阴有功，一战成名，升正八品千总。

　　人怕出名。杨载福英勇善战的名声，传到了曾国藩的耳朵里。因为母亲去世，曾从二品侍郎离职回乡守孝，正好碰上了太平军打湖南。咸丰皇帝任命他为42位团练大臣之一，协助巡抚保境安民。他是文官出身，不懂行军打仗，急需军官，到处挖人。一听说杨载福能打仗，成功劝说他跳槽。从此，杨载福的人生彻底改变。有趣的是，杨载福一生有四次明显而重大的改变，我们今天一起来了解一下。

　　跳槽：从野战军跳槽到民兵营

　　杨载福放着国家发饷的堂堂野战部队军官不做，屈身刚刚创业、前途未卜的民兵营，从米缸里跳到糠箩里，究竟为什么？可能工资少、待遇低是重要原因。野战部队绿营的士兵，平均每月收入一两三钱六分，外加大米三斗，总计折合银子不到二两。那个年代妇女在家带孩子，不工作，军人也要养家。换算成今天的人民币，月薪400元，哪够养活一家人？

　　绿营官阶最高是从一品提督，比管辖两三个省的正二品总督，还高一级。年薪仅八十一两，外加养廉银八百八十两，总计不到一千两，根本不够日常生活和官场应酬的开销。这样与现实脱钩的薪酬体系，导致官兵无心训练，忙着搞副业、赚外快，哪里有心思打仗？太平军一打过来，基本上一触即溃。

　　曾国藩观察到了正规军的弊端，初创湘军就开高薪挖人。相对于野战部队，他的民兵营的薪酬是三到六倍。湘军高级将领，光工资每年净入五千四百两。无论官兵，都可以安安心心打仗、升职、发财了。

　　话是这么说，改投民兵营还是高风险的选择。虽然工资标准高，但是经费来源不稳定，经常拖欠。带的是新兵，经常面临打败仗、掉脑袋的危险。幸运的是，他被分配到了曾国葆手下。这一回，他遇到了伯乐。曾国葆是曾国藩最小的弟弟，小18岁。20岁刚成年就中了秀才，比大哥早了3年。可惜后来就没有大哥那么运气好，考了几次举人都落了榜，对科举考试深恶痛绝，干脆弃文习武，学习散打和搏击。等到大哥办湘军，派上了用场。有一次，他带领部队去常宁剿匪，发现两名部下很有军事才华，一个是杨载福，另一个是彭玉麟。曾国葆不仅没有妒贤嫉能，反而马上向大哥报告，说我那里有两位如何如何英勇果敢，不是泛泛之辈，我倒过来愿意做他们的部下。

　　曾国藩正在衡阳筚路蓝缕地创办舰队，一听亲弟弟如此推荐，二话不说提拔杨载福指挥右营。从此，杨载福一路开挂。32岁，克湘潭，升正五品守备；战洞庭，以正四品都司补用，赏“彪勇巴图鲁”名号；克岳阳，升从三品游击；复武昌，升正二品总兵，超过了他父亲的终身成就。33岁，代理从一品湖北提督。35岁，指挥水师连克湖口、铜陵，中央表彰杨载福“转战千里，用兵谋略实有过人之处”，授从一品福建陆路提督，专折奏事，也就是获得了单独向皇帝报告的特权。杨载福仅仅花了五年时间，就达到了武将的最高官阶！

　　36岁，联合陆军攻克太平军坚守了六年的九江，改任福建水路提督，赏穿黄马褂，享受御前侍卫的荣耀。

　　改籍：迁户口到省城

　　同治二年(1863)九月曾国藩《乾州杨氏谱序》载：今福建水路提督杨君厚庵，乾州将家子。这篇文章仅685字，既未收入光绪二年(1876)《曾文正公全集》，也未收入2011年岳麓书社重订版31册《曾国藩全集》，手迹保存在杨氏后人珍藏至今的族谱前页。这部《杨氏族谱》同治甲子(1864)由杨载福编集、宏农堂辑修，从始迁祖到杨载福之子，上下七代记得清清楚楚。杨载福原籍是湖南省乾州厅冲角营，即今天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吉首市石家冲街道办事处曙光村。乾州厅，清代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置，属辰州府。嘉庆元年(1796年)升为直隶厅，省直辖。

　　曾国藩在《乾州杨氏谱序》写道：咸丰八年，厚庵自请于朝，占籍善化。也就是1858年，堂堂一品提督杨载福将军，利用可以单独向皇帝打报告的特权，要求占用善化县的户籍名额。善化属长沙府，从宋哲宗元符元年(1098)到中华民国元年(1912)，存在了814年。善化县与长沙县同城分治，大致以今天湖南省会长沙市的五一路为界，以北是长沙县，以南是善化县。善化范围包括今长沙县的何田、五美、干杉、跳马、黎托、洞井、大托铺、黄兴镇等，望城县的坪塘、白泉、望城坡、白箬铺等。

　　《杨氏族谱》证实：咸丰八年奏准入善化籍。这样，杨载福从从偏远的乾州人变成了繁华的长沙人，而他的父母亲依然守在乾州老家，并未迁居省城。杨岳斌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怎样说服皇帝同意他这么做的呢？是不是像我们今天的父母一样，为自己的子女将来的出息打算呢？可惜，这份奏折未收入1996年台湾历史文献丛刊《杨勇悫公奏议》，也未在湖湘文库岳麓书社《杨岳斌集》里发现。其中详情，暂时无考。

　　杨岳斌五世孙女杨翔女士从南京图书馆抄录回来的《杨勇悫公事略》，是其曾祖父杨正仪、杨懋仪、杨潜仪三兄弟编撰的，弥足珍贵。拜读之下，我发现了四件事，可以从中推测杨载福改籍的原因。

　　同治三年(1864)和光绪十三年(1887)，杨岳斌母亲两次到省城治病。最后一次死于长沙，葬在浏阳门外六十余里的禾冲。他本人于同治九年(1870)，也从乾州老家到长沙就医，住东乡六十里敖家湾。

　　同治五年(1866)，长子杨正仪在善化中了秀才，进入县学。

　　比起乾州来，省城的优势一是父母看病，二是子女读书，跟今天没有两样。杨岳斌眼光长远，不愧为好儿子、好爸爸！

　　改籍后的第三年，即咸丰十年(1860)，杨载福38岁，从太平军重围中救出南陵县军民十余万，转移到安全地带。这项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壮举，完全没有三国时刘皇叔携新野百姓逃难的狼狈相，为湘军赢得了极大的声誉：“一时欢庆之声流溢江表，实足以固人心而作士气。”曾国藩“拍案称快”，十月十一日给杨载福回信：

　　本年地拆天缺，无一可意之事，独此事令人轩眉！

　　两年前，曾国藩创作《爱民歌》，整肃纪律，令湘军上下传唱。现在出了这样一个典型，当然不可放过，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向皇帝报喜，既给极好评：“杨载福气韵沉雄，出奇制胜”，又请表彰。

　　咸丰皇帝一点都不傻，马上呼应曾国藩。既有精神鼓励，称赞“杨载福出奇制胜，调度有方”；又有物质奖励，赏赐“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个、白玉搬指一个、白玉翎管一枝、小刀一把。”

　　改名：避同治皇帝名讳

　　咸丰十一年(1861)，湘军水陆围攻安庆，志在拔除太平天国都城天京在长江上的最后一道屏障。不料英法联军打入北京，火烧圆明园，咸丰皇帝避走承德，不久驾崩，6岁太子载淳即位，经过激烈的权利斗争，两宫太后辅佐幼帝，是为同治帝。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1862年7月18日)，39岁的杨载福经过深思熟虑，向朝廷上了一道628字的《筹剿金陵情形折》，详细分析了敌我形势，提出：

　　欲图金陵，急须添调大队陆师，合长围以攻坚城，出游骑以击援贼，必使该贼成坐困之势，而后可以言规复也。

　　没想到，一个月后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凉到脚。他的意见不仅没有被采纳意见，反而挨了批：苗练谕匪情形，杨载福自未深悉，所奏应无庸议。意思是说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盯着金陵一个地方，看不到全局。皖北苗沛霖团练叛乱通匪的情况，你自然没有深入了解，所提出来的意见根本不用讨论了。

　　作为惩戒，还停止他作为提督专折奏事的特权，只能通过曾国藩上传下达：杨载福应归该大臣节制，以后遇有陈奏事件，仍禀商该大臣酌核具奏。如遇有水师紧要军情不及会商者，即令会同彭玉麟驰奏。其余仍应由曾国藩出奏，以一事权。

　　皇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弄不好，以后没办法混了。老谋深算的曾国藩护犊心切，给自己的爱将想出了一条妙计：改名字，拍马屁。他出面向皇帝打报告：我接到福建水师提督杨载福的信说，他原来名字的上一字“载”与皇帝您名字的上一字“载”相同，恭恭敬敬地请求回避，打算改名为杨岳斌。皇帝接到报告，也很客气，回复说没关系，改什么名字呀？不用如此恭敬地回避！

　　曾国藩是三朝元老，在同治皇帝的祖父道光皇帝、父亲咸丰皇帝手下做过十多年京官，对朝廷的套路门儿清，晓得这是皇帝讲客套话，千万莫当真。他又写了一份报告，代表杨载福表白：他十分不安，非常急切地请求改名，只有这样才不会丢失臣子恭敬谨慎的本分。

　　一来二往，双方的戏都唱足了。前线能征善战的大将、堂堂一品提督改名，可不是小事，今后政府文件都要跟着改的。皇帝顺水推舟，接受了杨载福改名的请求。

　　《国史本传》没有遗漏这件事：同治元年八月，更名岳斌。

　　果然，同治元年八月二十一日(1862年9月14日)上谕：曾国藩现派杨岳斌亲赴下游，察看江面冲要，着即饬令妥筹布置。杨载福这个名字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重新登场的是杨岳斌了。好戏还在后头！

　　升官：武将变文官

　　有清一代，提督是从一品，跟满人将军、都统平级，已经到了汉人武官的极限，没法往上升了。再往上升，就是正一品的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只能由满人担任，没汉人什么事。但是文官不同，汉人一直可以做到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殿阁大学士。比如曾国藩后来做到正一品武英殿大学士，真正的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明清两代继承北宋传统，重文轻武。哪怕武官品级高，也远不如文官实权大。文官调度武将易，武将指挥文官难。文官不愿改武职，而武官巴不得改文职。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偏偏湘军舰队正副两位司令，都碰上了改品的事。咸丰十一年(1861)年底，中央提拔彭玉麟为安徽巡抚，从二品文官。没想到彭玉麟自己说不熟悉地方官场，坚决要求辞职，宁可做水师提督。皇帝只好答应，说先给一个水师提督的名义，一旦空出来这个职位，就予提拔。不过，你本来是文职出身，现在率领舰队，有指挥总兵、副将的责任。一下子改任武职，恐怕没有足够的资本统率部下。怎么办呢？给你一个候补兵部侍郎，从二品，与巡抚平级。这样，你做候补副国防部长，既保留了文官的身份，又能够理所当然地指挥军队，全妥了！

　　连皇帝都晓得彭玉麟文改武吃亏了，不同意。反过来，武改文是跨界高升，难度可想而知。这样的神迹，愣是在杨岳斌身上发生了。

　　同治三年(1864)，湘军在江苏、浙江、安徽、江西各个战区向太平天国发起总攻，中央给予湘军将领前所未有的信赖，直隶总督授刘长佑，闽浙总督授左宗棠。论出身，刘长佑仅拔贡，左宗棠是举人，比中进士、入翰林的曾国藩差远了，以前还都是曾国藩的幕僚，现在俨然与老上级平起平坐了。

　　左宗棠一展抱负、效忠国家的积极性尤其高。他向朝廷秘密举荐杨岳斌，说他的才能足够担任封疆大吏。什么是封疆大吏？管理一省如巡抚，管理两三省如总督。当时，太平军由左宗棠收复的浙江，攻入沈葆桢巡抚的江西，而杨岳斌正率领舰队封锁长江，阻断太平军运输线，协助曾国荃吉字营围攻金陵。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三日(1864年5月28日)皇帝发布命令：杨岳斌水改陆，上岸督办江西、皖南军务，这个战区所有将领和援助江西的各支部队都听他指挥。

　　五月初二(6月5日)，杨岳斌在金陵军营接到命令，一下子懵了，不知所措。他心里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指挥舰队，并不熟悉陆军事务。转念一想，皇恩浩荡，皇命难违，赶紧找老上级曾国藩讨主意去。他花了一天时间安排军务妥当，第三天就乘船离开金陵，四天后在安庆靠岸，晚上点灯后，上门找曾国藩谈了很久，商议江西防堵、围剿太平军的作战方略。

　　乾州文庙 范诚摄影

　　杨岳斌在安庆只呆了两天，天天与曾国藩聊，心里有数了，就辞行回前线。第二天(6月15日)上午，曾国藩就接到上谕，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陕甘总督着杨岳斌补授。该督现在督办皖南、江西军务，未到任以前，着都兴阿署理。这下子，杨岳斌由从一品武官提督，改为正二品文官总督，与刘长佑、左宗棠平级，江湖地位提高了不止一点点啊！当天曾国藩在日记中惊叹不已：厚庵以提督而简授陕甘总督，特恩旷典，近世所罕见也。要知道，曾国藩做过礼部侍郎，有清以来的官场典故了若指掌，连他都觉得“罕见”，可以想像杨岳斌是祖坟冒青烟了！

　　为什么说“近世罕见”呢？一是速度快。这道上谕，距离上一道“督办江西皖南军务”仅10天。二是跨度大。才把杨岳斌朝江南一摆，又来个乾坤大挪移，把他调往西北。

　　这次官场异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究竟是中央灵机一动，还是环环相扣的两步棋呢？

　　当时陕甘战乱越演越烈，民族仇杀骇人听闻，而钦差大臣胜保屡战屡败，不仅丢尽了满人的脸面，还保全不了百姓性命，中央不得不走马换将。在考察干部的时候，杨岳斌曾经拯救南陵十万军民的事迹格外突出，中央认定他就是最佳人选。于是，首先安排督办江南军务，让杨岳斌从水上到岸上，适应新的作战环境，为下一步武改文授总督做铺垫。

　　曾国藩来不及多想，连忙写了两封信，派人乘船追。下午，杨岳斌中途返回安庆，又找曾国藩谈。第二天，曾国藩修改杨岳斌的谢恩奏稿。总督照例拥有专折奏事的权力。这项杨载福丢掉的待遇，杨岳斌又捡了回来。第三天(1864年6月17日)，杨岳斌上《谢两承恩命折》，向皇帝仔细剖白了心思：我是普通军人出身，不熟悉军事战略，自从咸丰三年指挥水师，作曾国藩部将，凡事都有命令可以执行。以后朝廷屡屡升官，时时感到担心和警惕。之所以侥幸能够肃清长江上的敌人，无非仰仗皇帝威名震慑，部将齐心协力，自己反省有什么功劳可以报答呢？现在两次承受皇上命令，把战区指挥和地方实权授予我，不接受吧恐怕辜负了皇帝成全我的恩典，马上接受吧又立即担心不顺利。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彷徨不已。我对于舰队事务稍微有些经验，假如舍弃战船，登上陆地，进攻就不熟悉阵法，防守就不知道工事，调度就不明白地形，指挥的各位将领都是从来不熟悉的人。一旦发出号令，恐怕就像向男仆请教纺织，向婢女请教耕田，不等到切实履行地方管理的责任，反而已经担心处置不当，贻误大局。

　　本来我应该专门打报告说明详细情况，恭恭敬敬地辞谢如此重大的责任，但是一想，我不过是湖南一个又平凡又愚蠢的人，荒谬地承受朝廷破格超擢之恩，又正当江西、安徽军事万分紧急的当口，又怎么敢心存推诿呢？打报告坚决辞职，反而会导致拖延时间。

　　我在拜发这份报告之后，打算依然快马回金陵交替舰队事务，第一时间前往江西整顿各部队，努力筹划进攻围剿。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勉力尽到愚笨的诚心，不遗余力，发誓卧薪尝胆，希望扫荡敌人的巢穴，生擒敌人的首领，也许可以向上报答皇帝又高又厚的关心爱护的万分之一。

　　杨岳斌非常幸运。仅仅一个月后，曾国荃克复江宁。湘军苦战十年，终于平定太平天国。杨岳斌蒙恩赏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并加正二品太子少保衔。这时，皇帝已连下九道谕旨，催杨岳斌西征，到陕甘总督任。

　　杨岳斌是湘军将领中由武一品改文二品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正应了曾国藩给他取名“岳斌”的本意：像岳飞那样文武双全。岳飞留下了千古传诵的《满江红》，杨岳斌也豪气不逊本尊，作《登池州翠微山》：

　　战罢登临眼界开，湖山佳处且徘徊。

　　一从武穆留题后，七百余年我又来。

　　从西北战场回来后，杨岳斌解甲归田，侍奉双亲。他赋诗《归峒河》：

　　青年提剑走西东，百战余生万念空。

　　今日归来何所有，半船明月半帆风。

　　光绪十年(1884)，以62岁高龄应诏而起，领军渡海，抗法护台，终于不负曾国藩的期望，成为像岳飞那样的民族英雄。

　　光绪十六年(1890)，杨岳斌逝世于乾州老家，即今天吉首市镇溪街道办事处坪山坡村。皇帝追赠从一品太子太保，谥勇悫。第二年(1891)三月，葬于杨岳斌改籍的善化县河西乡白箬铺西五里墩莲花塘之月形山。

　文 曾海波 2017年6月18日于马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