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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画应取得新的话语权

2018-11-15 04:37 来源:解放日报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孕育了独一无二的水墨艺术。毋庸讳言,到了晚清,水墨画已呈衰疲之色。在21世纪,水墨画如何体现其现代性,如何走进人们生活,是一个令人关注的话题。

  从上世纪末至今,世界上有许多着名美术馆都举办过水墨画展览。美国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举办的五千年中国文化艺术展,有现代水墨画部分。随后,大英博物馆、德国林登博物馆、美国波士顿美术馆和纽约大都会美术馆都相继举办了现代水墨画大展。最近,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在中华艺术宫举办《水墨概念艺术大展》,以此为契机,试图重拾中国当代水墨画在世界画坛上的话语权,推动水墨画的再度振兴。

  先要对“水墨概念”多说几句。水墨画要前行,先要改变对水墨画概念的认识。改变概念就是改变创作观念,改变水墨技法,打造水墨画新的应用天地。中国的水墨艺术在明、清以后出现了模式化倾向,过分强调笔法,非中锋不画,固定勾勒皴擦技法。直到近现代,中国在接触到西方艺术后发现,原来传统绘画的表现手法过于局限,因循守旧,不利于深入反映丰富的现实生活和表现画家饱满的感情。正如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说过:“传统的包袱过于沉重,艺术的脚步就像在泥潭中跋涉。”西方文化的涌入,影响了中国水墨画的创作。尤其是近现代,许多国画家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借鉴了西方绘画的艺术思想和表现技法,涌现出一批中西贯通的着名画家,如任伯年、吴昌硕、刘海粟、林风眠、徐悲鸿、黄宾虹、张大千、潘天寿以及黄胄等,从而推动了中国画的发展。

  现代水墨画,是指中国传统水墨艺术与西方现代艺术观念杂交的一个当代艺术品种。《水墨概念艺术大展》是一个高水平的画展,是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在成立“当代水墨艺术研究院”后首次举办的学术联展,展出了31位艺术家的80余幅水墨画。它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中西结合的创作方法和探索实践的成果,展示出水墨艺术的当代气度、力度、温度和精神风貌。

  被誉为“现代水墨之父”的画家刘国松倡导“中国画的现代化”,提出“革中峰的命”“把中国画从文人的陷阱里解放出来”的主张。他首创“国松纸”“炮筒刷”,尝试拓墨,制作肌理,试验水拓,汇入色彩,运用渍墨。他发现了建筑制图用的硫酸纸也是很好的绘画材料。刘国松的画展开卷之作《午夜的太阳之二》,乍一看,题目好怪,午夜出现的是月亮,怎么看太阳?这是一幅6米长的长卷,七个太阳的影像高悬上空,显橙黄色,笼罩在一抹淡淡的云雾中,太阳之下,顺便画了地球上黑与白的山川河泊。其实,这幅画的立意和构思,新奇而不古怪。因为刘国松是升腾到太空中看太阳。他说:“我看山水看到太空去了,看到其他星球去了。我的视点从地上已经到了太空,所以叫‘苍穹之韵’。”从太空中看到七个太阳的影像,多不多?也不算多。上古时代神话后羿射日时的太阳,计有10个。这是一幅“先求异,再求好”的代表作。

  现代水墨画不再一味谨守传统绘画法则,而转向研究该语言样式的成因和由此而显现出的思维规律,他们或改变传统笔墨的排列顺序,或将传统笔墨符号放大“翻译”,加上对其他画种和西方绘画形式的借取和利用,形成了与时代背景和当代生活体验相契合的笔墨形态,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参展的周韶华是另一位现代水墨画领域的标志性人物,1982年创作的《黄河魂》被誉为一幅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这次展出的《金山银海》也是一幅长6米的巨幅作品,“金山银海”共分三层,远近观看效果不同。山林一片金黄,树木姿态各异,银色的大海远在天边,间杂着一片黑色的山林,虽不见金银而遍地都是金银。另一幅《高山仰止》中的高山,两座奇峰突起,以黑色为主体,间以灰、蓝、白三种色彩,衬托出宏伟的主峰。

  无独有偶。上大美院教授陈家泠的《双峰插云》也画了两座山峰。陈家泠的变革讲究分寸和度,不抛弃自己的长处和水墨画的基本特色。他保留了更多传统水墨画的技法,笔下双峰实为两组山峦,高耸入云。山为浓重的青黛色,江湖是白色的,水上飞着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静中有动。湖上另有小桥,小桥上置一亭,均点缀了红色,蓝白色中一点红,秀美的桥和亭,更衬托出双峰之雄伟。山水组合之妙,存乎一心,相映成趣,同样是很美妙的。

  现代水墨画强化了中国画的形式张力,用相对单纯的语言方式表达丰富深刻的精神意旨,形成了一种新的抽象思维的表达方式。上海中国画院前副院长张雷平有三幅作品亮相于画展。她的山水作品被誉为“大山大水”,以其博大、雄浑气派为海派绘画注入了新的形式和内容。《大写山田》用粗细的线条,描绘了我国云南高山上的梯田。山田经历人类上千年的耕作,线条千奇百怪、千回百转,而画纸上的留白,又映衬出岁月深沉、情怀深厚。山田是具象的,又是抽象的。黑白相间,层层叠叠,给观者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远望山田色如织》则用了白色画山,黄、绿色为田。抽象变形的梯田,在墨色淋漓中倒映出天光云影;形状不一的田块,粗细、长短不一的线条,互相交织,构成了山与梯田的另一道风景。这两幅作品在意境高远开阔之余,却又充满了西方现代抽象绘画的韵味。“东西方艺术各有短长,我要在它们中间‘牵手’,让它们对话,让它们融合,从而探索一条新路。”张雷平如是说。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教授石墨被西方美术界誉为“新东方表现主义”画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生命》的色彩是暗红与黑色相间,几块凸兀的山石表现生命的力量。《脊梁》则是通过独创的积墨技法,表现脊梁承受的力量和生命的顽强。声称“裂变就是我的基因”的上海画家仇德树,其作品《裂变—关山万里》则在黑白两色之中,又掺杂了红色,使山水的裂变更加引人注目。他说:“裂痕实在是太美了,是我真的朝思暮想的一种语言。”

作者:吴兴人

编辑:余小雨